第二十四夜 | 杨明漪《近今北方健者传》

从武侠到武人

文｜凤梨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今晚的说书人凤梨。

今天要说的这本书叫做《近今北方健者传》，主要是写当时武林三大门派里的人物，太极、八卦和形意，这三个门派是支撑中华武士会的骨干，电影《一代宗师》里也有提到。

中华武士会是民国初年在天津成立的一个武术组织，如果你对这个名字陌生，那另一个同时期的武术团体你一定听过，叫精武体育会，没错，就是电影电视剧不断渲染的霍元甲的那个精武体育会。当时人称“南有精武会，北有武士会”。中华武士会就是这么个地位。

中华武士会成立除了民间武师的发动以外，背后是有官方力量推动的，而这一官方力量之所以会出现，则应当追述到清末民初的尚武思潮。清末以来梁启超制造东亚病夫焦虑并广为传播，让人们在变革国家社会的时候开始关注个体的身体问题。军阀势力、知识分子、武林拳师在这个问题上有一个共识，大家都觉得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重新集中武林的力量，把拳术作为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来普及到学校里，各阶层里去，把它作为一种可以让大家身体更好的方式，进而由身体的强健达到国家的强健。而且这是有别于西方的体育传统，他是从中国传统里生长出来的。当然，组织武术团体对军阀来说也有一定的政治利益关联，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写这个书的人是当时中华武士会的一个成员叫杨明漪，他把他见到的听到的那些门派里的拳师的故事都集中起来写了一下。这个好玩在哪儿呢？这实际上是给武侠人物做传，这个传本身也是在树立一种典范，这个典范就是一个尚武的典范。这个尚武典范是从梁启超就开始树立的，梁启超把先秦人物里与尚武沾边的人列在一起建立一个尚武传统，把孔子这些都算在一起，写成一本书叫做《中国之武士道》。这个点子本来也是从日本借鉴而来的。后来不断有为武侠做传的尝试，这个尚武背景下的武侠传记实践与已有的唐传奇以及后来的笔记小说结合起来，就有了清末和民国的诸多武侠小说。我认为我们现在说的现代武侠小说鼻祖平江不肖生的《近代侠义英雄传》也与此关系密切。

还有一些好玩的地方，比如这些武林人物原本地位是很低的，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只流传在师徒之间口耳相传，真的要写成传记，写成小说，写成《近今北方健者传》就会涉及到一个问题——那些拳师名字到底是哪几个字。我们经常看到那些拳师的名字在当时的不同传记中出现，会有一些音是一样的，字是不一样的，不能确定他们到底叫什么，甚至连他们儿子和徒弟写的都不同。可见拳师这个职业最早是没有地位的，到了近代要尚武，重新树立一些典范以后重新讲他们的故事，把他们列入传记里重新给他们名字，重新来书写他们，他们才被建构一起一系列意义，于是名字就成问题了。   

这本书本来已经没有了，中华武士会学员的后人想把它整理出来，就找到了李星阶（形意拳师，李存义弟子，中华武士会主持者）的后人，他们还有最初刊印的书，于是在中华武师会成立100周年的时候再版出来，就是我手里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