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夜 | 马雁《马雁诗集》

写诗是一种冒险

文｜江河

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彭江河。

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的是《马雁诗集》，准确的说这本诗集由两个部分组成，前一部分是马雁的诗歌，后一小部分是她的诗论，今天主要想谈论的是后一部分，诗论部分有她对现代诗的剖白，有诗人的野心与虔诚。

马雁从十多岁开始写诗，题目“写诗是一种冒险”来自她对自己二十余年写诗的感慨：“自从我写诗，就一直处于一种梦境之中，很难区分自己与外部世界、内部世界。写诗是一种冒险。”

写诗是一种冒险，是平常人难遇的一份际遇和自省，大部分人很难脱离庸常生活的轨道，诗人般敏感穿透的心力对人性也是一种挑战。诗人们向自己开刀，“找到超越平庸生活死气沉沉的门径”，“导向精神体被激活后的辉煌峰顶”。

“因此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和热情，下到地狱里去。我想这是一个诗人最终能够达到的高度。其实我们不需要写出什么样精美的作品，我们只是通过诗歌，一步一步澄清自己，一步一步了解黑暗，为了让我们能在黑暗中看清对方，我们还需要努力让自己不与黑暗合而为一。这也许能说明为什么一个诗人要洁身自好，其实不是因为最高的善在召唤他，而是他的敏感和他的力量，使他成为一个有资格、有实力深入到人类最丑恶的地方去的特选子民。”

（《谈片》）

我一直认为诗歌是诗人为我们打开世界边界的，诗人代我们去发现，去书写人类共同的族群经验，把个体放在公共视野中，个体的情感和认知会得到一份检验；而我们平时没有被照亮的暗区将不再沉默。这也是马雁的诗者野心。书写世界的可能性始终令马雁着迷，她对诗歌的执着和信念建立在“发明词语者，发明未来”的理性认知上。

她认为诗歌具有超越庸俗现实主义的力量：

“这个世界过于整饬，以至于多数人都为此感到厌倦和劳累，每天在同样的世界里行走的是可怜的囚徒。诗歌应该有这种野心使他们获得解脱。”

（《塑料桶》）

更核心的是，她希望通过语言实验，向现实世界渗透新的权力秩序，这个是“发明词语者，发明未来”的集中指向：

“如果不同语素不能获得平等的被书写权，则相应地，会有某一些经验不被书写。只要存在着‘不被’，那么所有的‘被’也会空洞无效。这将使诗歌艺术失去尊严。因此，我和朋友们致力于寻找、质疑和运用最基本的诗歌手段，不满足于现有语法框架内的语素搬运，我们希望使不同语素获得平等的被书写权。”

（《自从我写诗》）

语言不仅仅是一种辞藻，语言是符号，有符号就有权力的存在，如同意识的亮处与暗区，语言背后的权力秩序同样也包含着被遮蔽的无法言说者，而诗歌凭借着短小的体量，高纯度的精神表达，注定了它成为人类共同体的先锋。文字面前，人人平等。此时想到了纪录片《我的诗篇》，它也许是诗歌秩序对现实最有利一击，即使它的力量是那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