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新传媒 财新传媒

阅读:0
听报道

上海书展之后,没写过什么正经的东西。(上海书展:怪我咯?

昨晚看了著名的花钱乐夏的十强赛之霹雳咔嚓合作赛,今天早上又刷乐队我做东2之五条人康姆士饭局。突然觉得可以写写这个问题:

五条人为什么So Cute? 

先来说说我的答案:

他们在举着认真大旗的荒谬场合……荒谬 

他们在披着日常外衣的荒谬场合……认真

 

 

好莱坞编剧经常谈一个法则:如果事情的发展逻辑是A-B-C-D-E,那么编剧要在观众看到B的时候,下一步接的是D或E,中间抠掉一到两个小节,才是合格的编剧。

如果你在B后面接的是E,E后面接是O,然后再回来讲G和F,你就是诺兰。

如果你在B后面接的C,C后面接的是B2,把观众笑成/吓成2B,那你就是昆汀塔伦提诺。

(想想“德国乐迷看乐夏”里,他们对《小小少年》歌声中会不会有车祸的恶搞

中国的综艺节目呢,是不可能像好莱坞那样的,它的编剧往往是A-A-A-B-B1……-B12。字体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因为它们会给自己加很多帽子。

比如《乐队的夏天》,多少洗地党说没有马东就没有乐夏,没有乐夏,你们上哪儿去听这么些乐队?

整个节目的设置,也都是这付嘴脸:爸爸给你名,给你利,你来不来?服不服?

当然,爸爸后面还有爸爸,所谓资本的力量,声光化电,硬能整得像彭磊说的文艺复兴。

这就是游戏规则,成年人谁不知道呢?写一首《马东是个大坏蛋》,“让我们用摇滚乐消灭马东”,虚弱,虚伪,就像孩子摔倒了,妈妈去打地板:都是地板不好,摔痛了我们的宝宝!最后还是love & peace.

所以马东也随着大坏蛋的节奏起舞,资本对反抗力量长达三个世纪的驯化史,都浓缩在这首彩蛋歌曲里了。

还有很多人盛赞野孩子的退赛。我倒不想质疑他们的初心,只是退赛这事儿,值得respect,但并不好玩。他们是在“举着认真大旗的荒谬场合认真”。

只有五条人,是在“举着认真大旗的荒谬场合……荒谬”。中间的省略号,就是丢掉的D和E。野孩子的退赛,木马的愤怒,其实还是符合逻辑线的A-B-C-D,只有五条人的反复被淘汰,被捞回,被热搜,才是一个死循环的剧本。

关于这一点,廖伟棠兄写了一篇:放过那双破拖鞋

不过我并不同意他。我认为只有五条人,是在规则里游荡,像个本雅明笔下的拾垃圾者。港真,走进这个名利场,只有毛不易那样的小伙子,才会一杯又一杯地作沧桑状举杯消愁。内心强大的人,有自己的玩法。

像节目后播出的“乐队我做东2”,五条人与康姆士联袂赴局,演出了漂亮的反杀。此之谓“在披着日常外衣的荒谬场合……认真”。

吃播!多么荒谬啊,口腔的最原始动作给你看,还有跳过一个又一个坑。而且这饭局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没有了。就是马东和飞飞代替观众窥隐。你的家庭,你的羞耻,你曾有的辉煌,你的品位,你的恩怨,反正你能让观众发过“what?”的一切,都端上来吧。

但是五条人化解得非常靓,靓过他们在乐夏舞台上的表演。无他,他们很认真,认真地夸大张伟,认真地回忆一首记不清楚的老歌,一个无比布尔乔亚的细节,一些至今信仰的理念:允许误读,允许再创造,在诗的国家里,有何标准可言?

还有茂涛对“人生三大高光瞬间”的回答,行云流水,羚羊挂角。值得鼓掌!

朋友们,这就是日常生活的力量,参加什么音乐节奇葩说,无非是站在第一排的炫富,如果感慨艺术人生,那也是剧本里写好的刻奇。唯有日常生活,是普通人手里仅剩的子弹与珍宝。

他们说跟Mandrian比起来,五条人才更像“普通人”。其实五条人普通,但像仁科夸大张伟的那句:这个人绝不简单。大多数普通人其实是有意无意地配合剧本的,从A到Z,走完一生。只有从骨子里有趣的人才会成为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城市找猪》?找的是什么样的猪?

你讨厌虚伪,要real,讨厌矫情,不喜欢装,可是不要忘了王小波三大反对里最重要也最难的,是:反对无趣。

一条金句冒了出来: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NO NO NO,不是挑的问题,最后你能看到的有趣,都是守的结果。真正的有趣是: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还可以加一句:节目组不能剪。

纵然它们会被压抑,被规训,被捧杀,被剪裁,被合谋。

但该在该留的一定会有,因为它们源自千千万万人的日常。

 

题外话:20世纪的中国作家,说到有趣,我只认三位:

鲁迅,汪曾祺,王小波。

汪曾祺之后,我或会写写鲁迅。

 

 

 



 

 

话题:



0

推荐

杨早

杨早

645篇文章 20天前更新

文化学者,作品《野史记》,正编《话题》系列丛书.

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