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写的是“自愿从娼”吗？| 早读-杨早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重读20世纪中国小说》

许子东著

出版社：理想国|上海三联书店

出版时间：2021年9月

许子东可能是最适合谈张爱玲的学者。一方面他从来就喜欢郁达夫、张爱玲这一流丧丧的作者，二是，他很长时期是对着香港学生在讲现代小说——这一点很重要，毕竟基础的知识与想象完全不同。许子东甚至在许鞍华《第一炉香》里客串了两秒钟，他身旁是张爱玲著作权代理人宋以朗。

这本大书是穿透性，野心甚大，从1902年的《新中国未来记》，到2006年的《三体》，许子东企图以一人之力，拉动20世纪中国小说这辆大车。就像护戒军团走入深深的地下洞窟，又如一个旅行者徜徉在长长的艺术画廊，“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世说新语》）。又应该说，每一部小说都是一块炼金石，测试着解读者的视界、学力与境界。

还没来得及一篇篇细读《重读20世纪中国小说》，先读了《第一炉香》的解读（谁让我看完电影恨了三天呢），许子东读出了“青楼家庭化”与“家庭青楼化”之间的转折，其实自古的老鸨买讨人，也都是管她叫”妈妈“的，中国社会叫干爹干娘，叫姐叫哥，历史悠久几乎是非遗，伦理化社会名不虚传。

但说《第一炉香》是葛薇龙“自愿从娼”的故事，我多少觉得简单粗暴了。想想白流苏（包括异国公主），王佳芝，内里无非都是一样：性是一种资源，具体到个人也是品牌，附加的东西越多，就能越装得似乎与直接交易无关。青楼的家庭化，交际化，高雅化，莫不与此有关关。“这跟长三堂子买一个人有什么区别”，注意“长三堂子”，不是幺二，不是花烟间，在业界的高贵地位，现在的人很难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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