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到十九，这四回键词是“变化”。对，说的是变化幻形那个变化。

 

孙行者在黑风岭一战中，奠定了降妖伏魔的第一必杀技，就是“变化”。而且变成金池长老，思虑不周（没有处理送信小妖的尸体）；二度变化，就是直奔丸药，打入敌人身体内部。（观音打了个下手，其实她老人家不在也不碍的，主要还是猎头作用）后面行者运用这种变化伎俩会越来越熟练。

 

八戒高老庄当赘婿，有一个变化过程：“初来时，是一条黑胖汉，后来就变做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象个猪的模样。”以天蓬的神通，如果一直保持“黑胖汉”的形象，难么？当然不。他自己也说：“我虽是有些儿丑陋，若要俊，却也不难。”

 

那么他为什么要显出原形呢？我猜一是因为当赘婿是很受气的，不光是高太公一家，“丈母、大姨、二姨并姨夫、姑舅诸亲”，整个高老庄的人，怕也很瞧不上他。他干的活再多，也抵消不了他的身份、他的食肠，让人鄙夷，让人厌烦。二是老猪对自己的原形的认同感。《西游记》里对孙猪沙兄弟三人的相貌羞辱，几乎无处不在。往往唐僧出面，就是好言好语好茶饭，三徒出面，就是“妖怪来了！”“魔鬼！”他们仨有时也会承认自己长得丑，但那是被迫接受了人类的世俗审美标准，内心真的认同吗？老猪憋屈呀，越憋屈就越逆反：你们不是说我低贱，说我跟你们不一样吗？我就索性彻底不一样给你们看看！他后来自述：“若象往常在高老庄走时，把嘴朝前一掬，把耳两头一摆，常吓杀二三十人哩。”老猪显出原形后，完全放飞自我，娘子？我的！锁在后院。家业？我挣的！必须供奉。捉妖？以俺老猪往年人脉，没有在怕的！

他从低眉下气的赘婿，变成了高老庄的土皇帝。他可以变化，但不再变化。他做回了自己，改变了高老庄的社会规则。

 

他，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虽然他最后的生活，还是被设置了。

 

◆取经团怎么处理起义人员的后方问题？

 

白龙马的洞府在涧里，又急着带他去见师父，行者就没管；

 

黑熊怪被观音收走了，行者“一发行凶，将他那几层门上，都积了干柴，前前后后，一齐发火，把个黑风洞烧做个红风洞”，可怜那黑风洞，正是因为观音见黑熊装修搞得高端大气上档次，才让它免试直升公务员的……（“菩萨看了，心中暗喜道：“这孽畜占了这座山洞，却是也有些道分。”因此心中已是有个慈悲。”）

 

到了猪八戒，那就是投名状了：

 

行者见他赌咒发愿，道：“既然如此，你点把火来烧了你这住处，我方带你去。”那怪真个搬些芦苇荆棘，点着一把火，将那云栈洞烧得象个破瓦窑，对行者道：我今已无挂碍了，你却引我去罢。”

 

行者狠吗？不算狠。要按《三国志平话》《水浒传》的惯例，行者应该逼着八戒从浑家杀起，将高老庄杀得干干净净，或者行者帮他杀得干干净净，才能允八戒入伙。

 

正是因为没这么干，后来八戒在碰到危难时，动不动喊散伙要回高老庄。这就让人反过来体会“断却后路”的深心了。王伦要林冲纳的投名状，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想了解这些潜规则，孙述宇教授《<水浒传>的诞生：怎样的强盗书》讲得详细。后浪马上会出新版。

 

 

章回梗概

 

第十六回 观音院僧谋宝贝 黑风山怪窃袈裟

 

师徒二人行至“观音禅院” - 老和尚看到宝贝袈裟，起歹心 - 和尚广智建议杀人，广谋建议放火焚之 - 行者向天王借辟火罩，护住唐僧无伤，其余烧尽即可 - 火光惊动黑风怪，妖精本欲救和尚们，但看到锦襕袈裟，财动人心，趁哄打劫 - 老和尚寻不见袈裟，又烧了寺院房屋，闯墙自杀 - 悟空去黑风洞寻妖精夺袈裟

 

第十七回 孙行者大闹黑风山 观世音收伏熊罴怪

 

黑风山黑风洞的黑汉要办“佛衣会” - 悟空与黑风怪斗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 第二回合，悟空变作老和尚，入山洞一探究竟，此回合未果 - 悟空去找观音菩萨求助 - 路上悟空打死一黑熊精前往祝寿的朋友（苍狼） - 悟空出计，菩萨变身凌虚子，悟空吃一仙丹，化作一仙丹，让菩萨捧着上寿 - 黑熊怪吞下由悟空变成的仙丹，悟空在肚中作怪，菩萨现了本相，命黑熊怪还出袈裟 - 菩萨收黑熊怪做守山大神

 

第十八回 观音院唐僧脱难 高老庄行者降魔

 

春融时节，师徒二人重新上路，路遇乌斯藏国界之地（高老庄） - 高才将高老庄女儿被妖精抢占3年的故事说与师徒二人听 - 悟空毛遂自荐，“惯会拿妖” - 高老描述了小女儿翠兰和招女婿的故事 - 悟空将翠兰从小黑屋放出来，化身女子，静侯妖精 - 悟空逗趣儿八戒，老实八戒把自己来龙去脉道了个明明白白

 

第十九回 云栈洞悟空收八戒 浮屠山玄奘受心经

 

猪妖道生平 - 悟空与猪妖大斗 - 猪妖败阵逃回云栈洞 - 悟空再次降妖时，猪妖道明要上西天取经，将功折罪 - 悟空挟猪妖拜见唐僧，拜悟空为师兄 - 自此，孙悟空、猪悟能守护唐僧西天取经 - 因其受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唐僧赐别名“八戒”- 师徒三人离开高老庄，行至乌斯藏界，遇浮屠山乌巢禅师 - 禅师赠予《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Annet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