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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读
 
非营利机构、非政府组织或许难以承担补充校内资源的重任,因为其本身便受国家严格管理,且本来便不甚成熟。
 
目前的一个基本判断是,国家希望重新调整教育结构,使较小比例的孩子进入大学深造,较大比例孩子在入高中前分流进入职业教育。这种调整可能会导致一系列新变出现。
 
目前来看教培可能有两大生长点,一为“终身教育”,对孩子进行“有器也有道”的基础性教育指导;一为“教师培训”,以缓解“双减”带来的校内师资压力问题。
 
假面舞会
 
 
大教培小职员
 
刚刚说到的这几点我都很想回应。文件出台后,我们几个同事就在聊,因为学科培训的需求还是存在的,所以后面可能各家机构或者是有资质的名师个人就搞“一对一”培训了,重回草莽时代。当然我们没有严谨的证明,只是因为大家都默认这个需求的真实性,所以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变体。
 
另外,也有行业人士分析,说未来发展趋势包括:家庭教育(文件里也说了)、素养教育、职业教育等等。但我个人觉得,这些都是大家顺着政策直接推演出来的,比如说职业教育,这个市场的点在哪里,需求强不强,也有很多机构做了很多年没有挖出矿来,还有待考证。
 
另外就是现在文件给了生路的素养教育,就拿编程或艺术教育来说,文件暂时没有限制。如果资本再汹涌扑上来,造成铺天盖地广告白热化竞争,大家又都去抢这个市场,会不会再度引发监管呢?
 
总结一下:我觉得长期来说,教培行业的死活首先要看需求,比如前面那位中学老师说,让学生回家前把作业写完,学习成绩还提高了——如果这是普遍情况,那么未来学科就没什么可能了,因为这样一来,原本的需求就被证明是伪命题。其他,比如艺术、素养、编程,总盘子就那么大,如果大家去分,也不是一块真正的大蛋糕。
 
当然,肯定还有大家暂时没看到的新趋势。比如,这个走势发展下去,如果大家觉得国内高中太难考,集体出逃国际教育,或在K12阶段就出国,有没有这种可能?我的疑问比较多,所以还保持观望。
 
小教培公司高管
 
前面那位学生家长所说的我特别赞同。第一个,关于这个政策明确点出来了——这实际上是教育权的回收,换句话说就是为谁培养接班人的问题。之前教育权有溢出,但现在要收回国家,就是把真正对孩子有影响的回收到国家体系里来,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背景,而且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成了一个基本的政策。
 
第二个要回应的,实际上按照理想的表达来说,就像那位老师说的,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孩子回归校园,有自主的支配的时间,然后有更全面的发展,都不是坏事,但问题是国家如果在(教育)这件事情上预算不增加,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用非营利机构的方式去让社会放入资源,我目前对这件事情是非常有疑虑的。
 
主要的问题是,国家对社会的另外一种机构,包括NPO、NGO的管理是非常严苛的,这一块儿本来也是非常不成熟的,早期的一批人实际上都或多或少和国外的一些NPO、NGO有关系,因为毕竟是早期生长,需要学习人家、接受人家的帮助。但以现在的环境,意识形态如此严厉,监管措施如此严格,所以这一块儿在教育上做的很好的,能够真正实打实把钱放进去的实际并不多。如果是要自由市场经济去做的话,那肯定还是要用利润驱动资源配置才会最高效,可以适当监管——但是以现在的环境,自由市场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对于做企业的人而言,这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就像已经有许多大公司表决心“坚决拥护”,实际上大家心底都有一个隐隐的不安——谁能够做这件事?事先没有一个基本明确的法律层面的东西,是不是一个红头文件出现就能把所有东西改变?这个我觉得是大家没有明确讲出来,但是内心会不安的。可能也会有一些这样的声音,但这一话题在媒体上却没有办法展开深入讨论,比较麻烦。
 
至于说接下来可以开拓的边界,我觉得也得往下看,看国家执行层面的导向。现在大体上大家会有一个判断,就是对于未来,可能会有较小比例的孩子去上大学,相当多的孩子在进高中之前便被分流到职业教育去,这有可能是一个国家想推动的教育结构上的变化。这种变化会不会有新的机会?
 
至于说阅读类、文史类和人文类的培训会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在校外大概率不怎么能做,因为这和国家教育权相关问题紧密相关。这些基本上是我自己现在的一些看法,以及对大家的一些回应。
 
主持人
 
是的,毕竟这一政策颁行未久,现在所作的一切只能是基于当下的预测,但是国家对教育权的回收、对教培行业监管的加强确是一个总体上的趋势。那么关于以上这些说法,老师和家长朋友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呢?或者对于之前提出的那些问题,您二位有什么自己的预测和看法呢?
 
年轻中学教师
 
关于双减的讨论,认准意识形态收紧的动因,固然听起来一针见血,而且也确实是近两年的政策大背景,但这样明快的理解,看似圆满自洽,却并不能对帮助我们在这样的大局势下探寻出路有所建设。
 
在本次对校外机构众多禁令中,有一条是明确指向校内学科辅导的,我理解这里的学科辅导指的就是与升学考试相关的学科应试辅导。很多人对校外机构的想象依然停留在“补习语数外,冲刺中高考”上,但其实这几年各大机构也都在研发素养课,尝试转型,从阅读课、国学课到大语文的升温,从自然教育到数学思维的拓展,以及各种规模各样形式的游学等等。但无论怎样的素养课,机构遭遇的尴尬是在招生时候,依然要关联课内学科学习,才能收获市场认同。有趣的是新教改的核心也是由知识能力的获得转变为学科素养的提升,学科素养与学科考试之间的关联在校内也是交织在一起的。
 
经历了这一轮推倒洗牌,不知道还留给机构哪些路可以走,学科禁令的边界以及新的生长点会在哪里?
 
小升初学生家长
 
关于边界和生长点,我自己想了两个——也不是现在想出来的,很早以前就在想这两个问题。第一,就是所谓的“终身教育”,终身教育意味着它本身是一套体系化的指导,不管是对于高中学生,还是职高学生来说,都有可能提供一些基础的培育,比如说阅读,写作,这样一些有器也有道(有技能性,也有价值观)的东西。还有一个,就是教师培训。如果按照“双减”严格执行,校内教师的压力会非常巨大,教师自己也是需要进一步的充电与培训,所以对教师的培训,应该是合规而且必要的,这也是一种间接的学科培训的提高。
 
当然马上就碰到一个问题:如果说这两个想法是亮点,那又会不会受到进一步的规定的监管呢?这一点我确实也比较悲观,因为按照“双减”的逻辑,像教材的使用,课程的设置,还有教师资质的认定等等,这些东西很有可能都会被纳入到教育部门的严格管理当中。那么我们的教育可能又会碰到一个老问题,掉到另外一个怪圈里,那就是“一放就乱,一抓就死”。这是完全可能的。
 
所以就这个问题,我们还是呼吁教育部门能够多多听取各方面的意见。这次的新规也强调了把一些城市作为试点地区,那也就意味着这次的规定,理论上它是有试验空间的。我觉得在试验过程当中,也许会发现很多新的不一样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连续地观察与追踪这个事情是特别有必要的,也是特别重要的。我作为一个家长,同时也作为一个学者,对这件事情会密切地关注下去。我希望咱们这次发言的各位,将来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件事情进行进一步地跟踪、关注和分析。
 
主持人
 
的确,“双减”政策的推行已成既定事实,无论怎样教培行业、教育行业都需要寻找有效的途径加以调整。对于政策的执行者来说,需要在试验过程中广泛听取意见,避免矫枉过正;对于我们民众来说,则需要更进一步的观察与追踪。我们今天的讨论暂告一段落,但如家长朋友所说的,对这一事件我们还会持续关注与分析,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讨论。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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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早

杨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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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学者,作品《野史记》,正编《话题》系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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